这对中国夫妇登上了Cell封面!
2017年2月9日,最新一期的《Cell》杂志中,Stories栏目刊登了陈竺和陈赛娟教授署名的文章Poisoning the Devil,他俩的照片也登上了当期的杂志封面。借着这篇文章,我们再扒一扒这对医学伉俪用砒霜击败白血病的故事。
Cell封面故事:20世纪80年代,陈赛娟和陈竺在巴黎圣·路易医院深造
“以毒攻毒”在小说里比较常见,现实生活中有几个人敢尝试?然而,陈竺陈赛娟不仅尝试了,而且试出了新高度,那就是:使用砒霜治疗白血病。
砒霜治病并非传说
提到砒霜,各位看官心里冒出来的应该就是一个大大的“毒”,后边可能还会加n个“!”,只想往后缩几万公里。使用砒霜只存在于两种情况,一是虚构的小说里,像无比堕落、债台高筑后心灰意冷服毒自杀的包法利夫人;二是口口相传却无人敢模仿的历史事实里,像被毒死的拿破仑。
而事实上,这种令人闻风丧当的毒药确实是可以治病的,而且砒霜治病已经有了几千年历史,只不过少为人知。
在西方,公元前460-370年,“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首先提到使用砒霜治病,通过雄黄雌黄贴治疗溃疡病。
在东方,中国古人说过一句话:“以毒攻毒”,其实也早就演练过了。公元前263年的古书就记载了使用砒霜治疗周期性发热。道教炼金术士葛洪(公元后284-364年)使用砒霜消毒,并进行了砒霜纯化。孙思邈(公元后581-682年)制备了一种含砒霜的药物治疗疟疾。李时珍(公元后1518–1593年)也使用砒霜治疗多种疾病。
砒霜KO白血病,几经波折
砒霜治疗白血病的想法正是来源于民间偏方。
20世纪70年代,哈尔滨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药剂师韩太云偶然了解到,民间一种含砒霜(ATO)、氯化亚汞和蟾酥的偏方对某些肿瘤有一定效果,然后韩太云用同样成分制药并命名为“癌灵”。而后,张亭栋发现ATO对粒细胞性白血病患者有效,但当时由于作用机制不明,该药并没有推广。
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APL)又称急性髓性白血病M3亚型(AML-M3),曾经是最致命的白血病类型之一。20世纪70年代,APL的主流治疗方案是蒽环类药物+阿糖胞苷,但常可引起出血加剧导致死亡。
20世纪80年代,在上海血液研究所的王振义教授的带领下,陈竺和陈赛娟等人在临床使用的全反式维甲酸(ATRA)获得了巨大成功,可使该病的完全缓解率超过90%。然而病情复发和耐药却一再亮灯提示: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1997年,陈竺和陈赛娟在上海血液学研究所(来源:Cell杂志)
1994年一次会议中,陈赛娟了解到哈尔滨医科大学尝试ATO治疗APL,想到是否可以用ATO对抗ATRA耐药。而陈竺以前做赤脚医生的经验告诉他,这是一个正确的方向。
于是,两个团队强强联手,合作研究ATO治疗APL的机制,发现ATO可能通过靶向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的致癌驱动基因PML-RARα引发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细胞发生分化和凋亡,为临床应用奠定了基础。
经过多次探索,研究者发现ATO联合ATRA疗效显著。在2000年启动的ATRA联合ATO用于新诊断APL患者一线治疗的临床试验中,陈竺和陈赛娟报告了令人兴奋的临床随访结果:接受联合治疗的20名患者中位随访18个月,持续完全缓解率100%!
在接下来的研究中,他们进一步发现:在达到完全缓解的患者中,5年无复发生存率超过90%,总生存率超过90%。这一结果也被世界其他的血液病学家和肿瘤学家证实。
2014年,ATRA/ATO联合治疗被NCCN(美国国立综合癌症网络)推荐为治疗APL的首选治疗方式。
2016年12月5日,美国血液学会(ASH)颁发了欧尼斯特·博特勒奖(Ernest Beutler Lecture and Prize),获奖者分别是中国的陈竺和法国的Hugues de Thé,两位教授在白血病的基础和临床研究中取得了突出成就。陈竺教授的砒霜治疗白血病再一次得到了国际的肯定。
大咖说:研究背后的启示
陈竺和陈赛娟教授在文章中表示,回顾科研生涯,砒霜“以毒攻毒”治疗白血病这一医学进展得益于中西方智慧的融合。
“中国的哲学家教会我们如何使用辩证思维的方法去思考问题,尤其是在探寻毒物的治疗作用上,而且如何践行‘以毒攻毒’的哲学思想显得很微妙。做错做坏,良药也能害人;做对做好,毒物也能救人。另一方面,现代的分析思想、西方的科研训练、先进的科学技术可以使我们在分子层面深入地了解疾病进展的每一步,从而更有针对性地发力。”
以毒攻毒的思想会使现代医学受益多多,这仅仅是开了一个头。
(来源:医学界微信号)